诗人访谈

主编访谈系列8:《读诗》主编潘洗尘

时间:2022-04-15   作者:潘洗尘&符力   阅读:29382  
内容摘要:编者按:中国诗歌网近期对《扬子江》《诗歌月刊》《诗潮》《绿风》《中国诗歌》《草堂》《汉诗》《读诗》《诗歌风赏》等国内重要诗歌刊物的主编进行了系列采访。他们分享了各自的诗学观念、对当代诗坛的看法,畅谈了他们的办刊宗旨、新年工作计划等。本期推出对《读诗》杂志主编潘洗尘的采访。提问者符......

编者按:中国诗歌网近期对《扬子江》《诗歌月刊》《诗潮》《绿风》《中国诗歌》《草堂》《汉诗》《读诗》《诗歌风赏》等国内重要诗歌刊物的主编进行了系列采访。他们分享了各自的诗学观念、对当代诗坛的看法,畅谈了他们的办刊宗旨、新年工作计划等。本期推出对《读诗》杂志主编潘洗尘的采访。提问者符力,诗人,海南作协副秘书长。


主编访谈系列回顾:

1《扬子江》诗刊主编胡弦

2《诗歌月刊》主编李云

3《草堂》执行主编熊焱

4《诗潮》主编刘川

5《绿风》执行主编彭惊宇

6《中国诗歌》执行主编谢克强

7《汉诗》执行主编张执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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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洗尘,当代诗人。

1963年生于黑龙江,1986年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中文系。

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诗歌创作,有诗作《饮九月初九的酒》《六月我们看海去》等入选普通高中语文课本和大学语文教材,作品曾被译为英、法、俄等多种文字,先后出版诗集、随笔集12部。

曾主编《中国当代大学生诗选》《读诗——中国当代诗歌100首》《诗探索丛书》《生于六十年代——两岸诗选》《生于六十年代——中国当代诗人诗选》《诗歌EMS•60首诗丛》《读诗库》等书系。

曾任《星星》(诗歌理论月刊)、《诗探索•作品卷》《中国诗人》等刊物执行主编、主编。2009年以来先后创办《诗歌EMS》(周刊)、《读诗》《译诗》《评诗》等多种诗歌刊物。

曾获《绿风》奔马奖、柔刚诗歌奖、《上海文学》奖、《诗潮》最受读者喜爱的诗歌年度金奖、《新世纪诗典》李白诗歌奖成就奖、2016年度十大好诗、2016年度中国十佳诗人等多种诗歌奖项。

现为天问文化传播机构董事长,《读诗》主编,天问诗歌艺术节主席。


潘洗尘


真正的诗歌就是为了与她的知音——伟大的读者相遇


符力:坚持做一份有特色的诗歌刊物非常不易,作为国内重要的诗歌刊物,贵刊一直秉持的办刊宗旨是什么?

潘洗尘:《读诗》在2011年元月创刊时,曾发过一篇创刊词——《期待伟大的读者》。整整七年来,《读诗》应该一直没有一刻偏离过这个发刊词所定下的办刊初衷:“我们希望《读诗》能够为恢复诗歌在整体文化中的权威和荣耀助一臂之力。而作为一本诗歌读物,《读诗》的基本原则是不论门派,但求好诗,鼓励勇于承担,直面现实,体现汉语诗性魅力的写作;无条件地向那些将汉诗带入成熟、开阔、高贵、大气之境界的诗人致敬;向那些给汉诗的未来投注新活力、体现新难度、创造新格局的诗人致敬。写诗在今天比起任何时代都更是一项寂寞的事业,新世纪诗歌版图的拓展,有赖澡雪精神、日益精进的一代人的共同戮力。我们满怀信心地期待隐忍自处、孤怀独往、引领风骚的巨匠与杰作的出现。我们也将不遗余力地发现新手,向有借鉴价值的实验之作开放。诗歌写作是诗人与自我、他者、现实、传统乃至万物的深度对话,充满灵性的诗性言说传导着感应的微妙踪迹。语言这一人类的共同财富需要诗人持存,同样需要热爱诗歌的读者呵护。当代诗歌在克服它自身的危机,达到新一轮的繁荣的道路上,需要同伟大读者的相遇。没有阅读和批评的介入,一首诗就不能算完成。尽管有种种区隔、阻碍和遮蔽,诗歌的漂流瓶从未停止向知音发出信号。我们相信知音的存在,相信知音现身的时刻,乃是诗歌实现‘心灵的着陆’的时刻。”

在过去的七年里,《读诗》一直和所有的作者与读者一起,实践着其在发刊词中的深切呼吁:“让我们相互敞开,并且相互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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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力:在长期的读诗、选稿过程中,哪些诗作给您留下深刻印象?或者说您被好诗“击中”的次数多吗?为什么?

潘洗尘:我曾说过,我从不敢想象自己是多么好的诗人,但敢肯定是中国当下阅读量最大的诗歌编辑。在编辑量最大的时候,手上曾有一本《诗歌EMS》周刊,一本《星星》诗歌理论月刊,一本《读诗》季刊,还有两本丛刊:《译诗》和《评诗》,以及《诗歌EMS60首》诗丛和《读诗库》丛书。在这些连续的出版物中,除了《译诗》和《评诗》外,其它的均是我一人操刀。如果要说留下深刻印象的诗作或被好诗“击中”的次数,真实数也数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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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力:近年来诗歌流派纷呈,形式多样,令人眼花缭乱。虽然说优秀的诗歌没有统一标准,但您认为,什么样的诗能称得上是一首好诗?在选诗时,最重要标准的是什么?

潘洗尘:对于不同层次的阅读者来说,好诗的标准应该是不同的。作为一个专业的诗歌阅读者,我更关注的依次是:诗歌的语言态度(这是个核心而又复杂的问题,在此不展开赘述)、技术与技艺的不留痕迹、超越性的独特感受,以及大时代背景下的痛感。除此之外,当然还能列出十条以上,但这四点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第九届天问诗歌艺术节开幕式现场

第九届天问诗歌艺术节开幕式现场


写诗时保持绝对的个人趣味,当编辑时则要绝对地消除个人趣味


符力:您怎样看待诗歌刊物对中国当代诗歌发展所起的作用?

潘洗尘:真正好的诗歌刊物(可惜现在可以称得上“真正”而且“好”的诗歌刊物不多),是可以带动和促进诗人写作及中国当代诗歌发展的动力系统之一,如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诗刊》和《星星》。但当下能起到这种作用的刊物已经很难见到了,问题的症结就是,门槛不见了。


第九届天问诗歌艺术节开幕式现场2

第九届天问诗歌艺术节开幕式现场2


符力:因为网络和自媒体的繁荣,诗歌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您如何看待网络诗歌的前景?

潘洗尘:这个问题与上一个问题的关联度很大。我不看好任何没有门槛的行业和事业。从这个意义上讲,网络诗歌应该有两个层面,这就像互联网载体虽然也可以转播或回放帕格尼尼的独奏音乐会,但网络的本质是一个没有门槛的卡拉永远OK的场所。这就注定其从本质上,与静水流深的诗歌精神本质是大相径庭的。所以,网络也可以大功率却小速率地承载诗歌的传播任务(其实在网络时代那些无以计数的基本水准以下“诗歌”的浪奔浪涌不仅会对真正意义上的诗歌产生某种遮蔽,更容易对年青一代的非专业的诗歌读者产生很大误导),但从根本上,诗歌最终还是要靠简单的纸质媒介来解决问题。


参加天问诗歌节的部分诗人在鹿港小镇

参加天问诗歌节的部分诗人在鹿港小镇


符力:在互联网时代,诗歌刊物与以往相比发生了哪些变化?您如何看待网络媒体发展给传统刊物带来的影响?

潘洗尘:在互联网时代,诗歌刊物与以往相比多了一个选稿渠道,与作者与读者的联系和互动也更便捷了。除此之外,网络媒体发展给传统刊物带来甚或是诗歌本身带来的影响,很大,却都是负面的。但我个人也积极使用其有益的部分。


参加天问诗歌节的部分诗人们在洱海边

参加天问诗歌节的部分诗人们在洱海边


符力:诗人注重个性化与创造性,编辑则需要兼容并包。在诗歌编辑与诗人这两个身份之间,您是怎么权衡的?诗歌编辑的经历是否对您的诗歌创作产生了影响?

潘洗尘: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行业。这十年来,我都在努力做一件事:写诗时保持绝对的个人趣味,当编辑时则要绝对地消除个人趣味。


参加天问诗歌节的部分诗人在日月潭

参加天问诗歌节的部分诗人在日月潭


生命永远高于诗歌,生活永远大于诗歌


符力:有人说,现在写诗、读诗的人越来越多了,诗歌重新进入公众视野。您怎么看这一现象?

潘洗尘:从外观上看,现在写诗、读诗的人确实越来越多了,诗歌似乎又重新进入公众视野,但这种状况实际上远不及上世纪八十年代那种诗歌与公众的关系更纯粹。虽然那时的公众也是仅仅处在寻找精神自我的浅层境界里,但远比当下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大众因寻找鸡汤而发现诗歌更对诗歌公平。我一直顽固地认为,真正的诗歌就是为了与她的知音——伟大的读者相遇。从这个意义上讲,排除少量的古今中外个别被经典化的诗作,至少真正伟大的诗歌也不可能全面的进入公众视野。就连所谓那些进入公众视野的个别被经典化的个作,大众也大多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已,比如大众很多都知道屈原和《天问》,但又有几个大众真正能说得清屈原和《天问》?


第九届天问诗歌艺术节户外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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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力: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海子、顾城等诗人自杀事件的发生,给人们造成了诗人是“异类”的印象。这种印象在当代有改观吗?您认为诗人在当代公共生活中处于什么样的境遇?

潘洗尘:近三十多年来,诗人的“异类”形象不是因为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海子、顾城等诗人自杀事件造成的,而是由于过去三十多年里人们出现了整个民族史上从未有过的更偏向于物质性的价值观以及诗人自身生活境况和书写的随意性造成的。我觉得这种情况目前正在产生积极的改变,这主要原因就是时代之痛已经开始具体地作用在读、写的两个层面。另外,我一直对李杜等先贤们无限膜拜,也正是源于他们文本与人本合一的写作状态。我们读先贤们的任何一首诗,无不见其个人形象跃然纸上,而这,也正是当代诗人的书写中最欠缺的部分,千人一面甚至是万人一面的写作,就算你表现出的技艺再纯熟,实际上也是一个自我淘汰的过程。说到底,一个诗人,活成什么样就会写成什么样,不然为什么干我们这一行的要叫诗人。而诗人的“形象”,最终要回到他(她)的文本中,而从另一个层面上讲,好的文本里,自然会立得起一个诗人的形象。


2013年1月,应星云大师之邀,“第六届天问诗歌节”在台湾举办。星云大师与来自内地的诗人座谈,并为“天问诗人奖”获奖者颁奖。

2013年1月,应星云大师之邀,“第六届天问诗歌节”在台湾举办。星云大师与来自内地的诗人座谈,并为“天问诗人奖”获奖者颁奖。


符力:作为资深的诗歌编辑和前辈,您有什么忠告要和年轻的诗人们说的?

潘洗尘: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我想对年轻一代的诗人们说,千万不要为了当李白和杜甫而写作,因为那些比你们更老的已经觉得自己离李白和杜甫很近的成名诗人,已经在写作的层面上先死了。另外,请年轻的诗友们记住:生命永远高于诗歌,生活永远大于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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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力:在新的一年里,贵刊在推荐诗人和诗歌上有什么举措或相关计划?准备举办一些什么样的诗歌活动?可以介绍一下吗?

潘洗尘:《读诗》过去曾被诟病为“中国诗歌的名人堂”,这主要原因是我一个人在编,而且我对成熟诗人的写作更信任,门槛观念也一直根深蒂固。甚至我也一直认为自媒体时代和阅读渠道四通八达的时代,刊物不应当承担培养新人而只是承担发现新人的功能就已足够。为了更好地发现新人,《读诗》2018年将专门委托编委之一的诗人雷平阳负责广泛遴选和发现新人新作,还将与另外一位编委诗人巫昂的“宿写作中心”进行深度合作,定期推出诗人巫昂言传身教的亲传弟子之作。同时,还将与已经在互联网产生了广泛影响的“磨铁读诗会”合作,定期刊发“磨铁读诗会”推出的新人新作。

《读诗》2018年还将一如既往地克服重重困难继续举办已经是第十一届了的“天问诗歌艺术节”,并同时进行第七届“天问诗人奖”的评选。《读诗库》的编辑出版也将进入第三季。而2018年最常规的诗歌活动,将是每季一届的由《读诗》编委轮流独立主持的诗歌小组主题活动(举办地大理,每期外请5人左右,所有外请诗人名单及活动主题都有轮值的编委独立掌握)和不定期的家庭式诗歌音乐会(大理,每期外请一人),以及与四川省德阳市罗江区人民政府联合举办的“诗人驻村行动”(将在全国范围内招募优秀诗人每月两到三名入驻该区星光村,进行采风创作、讲座、沙龙和朗诵等活动)。


内地诗人题字赠与星云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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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问文化传播机构出版物:《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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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问文化传播机构出版物:《读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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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报报道首届天问诗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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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报报道第八届天问诗歌艺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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